这是一个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上河村的真实故事,人们就叫它“鸳鸯戏水”。
——题记
一、
初秋的早晨,天刚蒙蒙亮,村东头李水生家的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嚓,嚓”地刨木声,随着这声音,一团团刨花儿洒落一地。
“赵老弟,这么早就干上了,你可真勤快!”李水生来到赵春娃的跟前说。
“李哥,习惯了,歇不着。”赵春娃一边说一边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赵春娃今年四十二岁,家在百十里外的小山村,是一名靠着给人做床打家具的木匠。
“燕儿,快给你赵叔倒杯茶。”看到堂屋门口站着刚起来的小闺女小燕,李水生吩咐道。
“老哥,不用了,这才刚干了一会儿。”赵春娃说。
“咋不用?来这里你就甭拘束了,这推刨子也是个力气活。”李水生看着满头大汗的赵春娃真诚地说。
赵春娃憨厚地笑了笑,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叔,水来了。先擦擦汗吧。”燕儿一手端着水杯一手递给赵春娃一条毛巾。
赵春娃连忙放下手中的刨子接过燕儿递来的毛巾和杯子,一边擦汗一边喝水。“李哥,侄女今年多大了?”望着燕儿的背影,赵春娃问李水生。
“比她哥小两岁。”
“有婆家了吧?”
“有了,等她哥的事办完,婆家也要张罗着办婚事。”
李水生两闺女一儿子,老伴走得早,是他既当爹又当妈把仨孩子拉扯大的。单等儿子结了婚,小闺女一出嫁,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李哥,你有福气,儿子闺女都老实本分。”赵春娃羡慕地看着李水生。
“这点我承认。尤其是我这燕儿,又听话,手又巧,她绣那鞋垫可好啦。”说起闺女,李水生眉飞色舞,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婆家一定不错吧?”
“还算行吧,在不远的县城里,姑爷在派出所上班。”李水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
“啥时候侄女打家具了,你吱一声儿,我还来做。”赵春娃也觉得李水生这家人待人实诚,他喜欢给这样的东家干活,心里顺畅。
“那是自然。我还在琢磨着把闺女的家具一块打了呢。”
“那敢情是好,工钱我会少收点儿。”赵春娃高兴地说。
又是一个秋日高照的晴天,赵春娃在院子的树下雕刻着床头上的“鸳鸯戏水”图案,燕儿在一边坐着纳鞋垫。
“叔,您的手可真巧!”看着雕刻刀在赵春娃的手上运用自如,燕儿看傻了,忘记了手中的活儿,一边看一边称赞说。
“也没啥,就是看俺娘的剪纸看得多了,就学着刻在床柜上了。”
在李水生家十多天了,家里人都已经和赵春娃熟悉了。燕儿也觉得这个赵叔憨厚老实,干活本分。自然对他也敬佩起来。此时,院子里就她和赵叔俩人,她也就和他闲聊起来。
“奶奶会剪纸?真好!”燕儿眼里透着高兴。也许绣鞋垫需要图案,她对赵春娃的娘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我娘闭着眼就能剪出一副好看的图样来,好多人都可喜欢她的剪纸呢。”一说起老娘,赵春娃就抑制不住对老人的思念。
“奶奶多大年纪了?真了不起!”
“过了年头就七十岁了。”
“您出来干活了,她和俺婶儿在家吗?”燕儿一边绣着鞋垫一边和赵春娃闲聊着。
“我的媳妇儿早跟人跑了,有一个弟弟,脑子不太好使,和老娘在家做伴。”赵春娃像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地平静,对于妻子他本就没什么印象,现在已经淡忘了。
听到赵春娃这样说,燕儿觉得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提及他的伤心事,可一时又想不出安慰的话来,顿时两人都哑口无言。赵春娃专心雕刻他的“鸳鸯戏水”,燕儿低头绣着鞋垫。
“叔,您这样的好人,会遇到一个好婶婶的。”许久,燕儿才想出这样一句安慰的话来。
“土都埋半截儿的人了,不想那些了,就像着好好孝顺老娘,照顾好弟弟。”赵春娃的话让燕儿又一次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应答了,只能默不作声地绣着鞋垫。
“好啦,不说这些了。这里还剩一点边角料儿,扔了可惜了,叔给您做个鸳鸯戏水梳妆匣吧。”赵春娃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的丢弃的木料说。
“那就谢谢叔了!”燕儿赶忙说道。
“谢啥呢?这也就是顺手的事儿。叔和你爹一样,都希望你和你女婿能像这鸳鸯戏水一样,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呢。”
赵春娃的话让燕儿羞得满脸通红。她放下鞋垫,看看日头已上头顶了,起身说道:“爹和哥快回来了,我这就生火做饭去。”燕儿一边说一边走到靠着墙角的木头旁边,弯腰拾起地上的木屑。
赵春娃则一边应着“去吧”,一边专心在木板上雕刻着。
就在这当口,只听“嗵”的一声,赵春娃急忙抬起头,只见一根圆木顺势向燕儿砸去,他一边大叫“闪开”,一边向圆木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燕儿被圆木砸倒了。
二、
当水生父子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到县医院的时候,燕儿已经被送到急诊室急救了,赵春娃满身是血,满头大汗焦急的在门外边来回走动着。见到水生父子,他满脸愧疚,语无伦次地说:“李哥,都是我不好,我没看好木头,我没想到侄女会去圆木那里捡柴做饭......”
这些木头是前两天刚买回来给燕儿打家具的,当时赵春娃曾提醒过李水生把圆木靠牢实一些,当时因为亲家来商量儿子的婚事,所以给耽搁了,却没有想到给闺女带来这么大的灾祸。
“这不怪你,先不说这些,我闺女咋样了?”李水生焦急地询问着。
“木头顺着头上滑下来砸在右肩上。”
他们正说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妹妹咋样了?”门口的小亮急忙迎上去问,李水生和赵春娃也充满期待地望着医生。
“头部有脑震荡的可能,主要还是右肩骨头裂缝,需要住院手术治疗。”
“大夫,你一定要救我的闺女,你一定要救她。”李水生拉着医生的手几乎要跪下哀求着。
“我会的,你们家属赶快去交钱办住院手续吧!”医生的话这才让李水生想起来,刚才从地里急急忙忙往医院赶,竟然忘记带钱了。
“李哥,我身上还有些钱,先拿去交了。”看到李水生两条泥腿尴尬的来回走动,赵春娃知道是为了什么,毫不犹豫地把李水生昨天刚给的工钱一分不留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交在了小亮的手里:“快去办住院手续。”
“老弟,谢谢了。”李水生感激地说道。
“都啥时候了,还外气!”赵春娃一边说一边推着小亮。
小亮急忙去交费了,然而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
“真快可交了吗?”看到小亮,赵春娃问。
“没有,还差一百八。”小亮沮丧地说。
“这可咋办啊?”李水生有些手足无措了。
“李哥,别慌,让小亮回家取钱,咱去给医生求求情,先把院住上做手术,钱拿来就补上。”小亮急匆匆回家去了,赵春娃也慌慌张张找医生求情了,只剩下李水生守在昏迷的闺女床前。
很快,赵春娃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告诉李水生:医院就没不交钱就住院的先例。
又一线希望破灭了,李水生着急屋里屋外来回走动。忽然,他瞅见门口站着的保安,不禁拍打了一下头自言自语说:“咋把姑爷给忘了。”随之他对赵春娃嘱咐了一句,匆匆忙忙向东边的派出所跑去。
手术室外,围着焦急等待的李水生,赵春娃,还有燕儿的未婚夫鹏飞和婆婆。护士进进出出在忙碌地穿梭着。每出来一次,李水生和赵春娃都会迎上去问手术咋样了?而燕儿未来的婆婆却在不断地问:“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李晓燕的家属在吗?”一个医生带着口罩出来了。
“我是!大夫,我闺女咋样了?”李水生焦急地问道。
“病人失血太多,需要输血。我们这里的AB型血没有了,你们家属可以输血吗?”听了医生的话,李水生着急了。
“我是她爹,抽我的血吧。”他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
“你是AB型血吗?再说你年龄也不小了,不适合输血的。”医生看着消瘦的李水生说。
“我是AB型,输我的吧。”燕儿的未婚夫站出来说。
“这哪行呢?你不是还贫血吗?”燕儿未来的婆婆一边朝儿子使眼色一边把儿子拽到了身边。
“大夫,我是AB型,我来吧!”赵春娃平静的对医生说。
“兄弟,你可让我说啥好呢?”李水生冲着赵春娃感激地说道。
“李哥,啥也别说,治病要紧!”
燕儿手术快结束的时候,小亮才满头大汗地赶过来。
“小妹咋样了?”
“正手术着。”李水生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说。
“小亮,跑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听到赵春娃虚弱的声音,小亮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
“您这是......”
“刚给咱燕儿输完血。”还没等小亮问完,李水生一边瞅着亲家一边说。他在为亲家母刚才的做法生气。
看到李水生的目光,燕儿的婆婆赶忙把脸转向了一边。燕儿的未婚夫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昏迷的燕儿被推了出来。除了燕儿的婆婆之外,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
“医生,请问,病人手术后会不会落下啥后遗症啊?”燕儿的婆婆悄悄地把医生拉到一边打听道。
“手术很成功,只是病人的右肩以后不能遭到重压。右手提东西也要相对吃力些。”
听了医生的话,婆婆呆住了。好久她才走到病房里对儿子叫道:“飞儿,一上午都没上班了,还不赶快回去啊?”话一说完,又冲李水生说:“亲家,我先回去做饭了,中午你们都来家吃饭啊。”说完拉着儿子匆匆离开了。
燕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爹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上面悬挂着的液体发呆。
“爹!”燕儿的一声低吟,让李水生站了起来。
“闺女醒了,可疼吧?”
“不疼,没事儿!”燕儿就是这样懂事,从小到大,遇事都不想让辛苦的爹爹为她挂心。
“饿了吧,等这瓶输完,爹去给你买点饭吃!”李水生看着闺女苍白的脸心疼地问。
“鹏飞家不是离这儿很近吗?”燕儿问。
李水生知道闺女说的啥意思,但他一想到亲家母刚才的态度和小亮追出去还钱时她毫不推让地接过去的样子,他就一肚子火气。
“他家人都忙,咱不去打扰人家!”见爹生气了,燕儿不再说什么了。
“李哥,侄女好些了吗?”液体还没有输完,赵春娃提着饭盒进来了。
“她叔,你身体虚着呢,不在家歇着,咋又跑来了?”
“小亮去他大姐家了,我琢磨着你也顾不上吃饭,就顺便给捎来了。”赵春娃一边递过饭盒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抬头看到睁着眼睛的燕儿,他弯下腰关切地问:“侄女感觉咋样?很疼吧?”
“不是很疼,能忍住。”燕儿极力装出轻松地样子。
“怪我,没把木头靠牢实,让你遭这大的罪。”
“她叔,你快别说了,要不是你送燕儿来医院,要不是你给她输血,还不知现在咋样呢?”李水生一脸的感激。
燕儿看着眼前这位憨厚的大叔,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想起了他抱着她不停奔跑的情景......
三、
初秋的凌晨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病房里躺着的燕儿早就睡不着了,她侧脸看看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大姐睡的正香,就不忍心打扰她了。已经十多天了,大姐一直守在这儿照顾着她,姐夫倒是没说啥,可燕儿知道,那一大家子也离不开大姐啊。这让燕儿有些不忍心。然而,不忍心又有什么办法呢?爹和哥都是男人,不方便照顾她,她和鹏飞又没结婚,也不方便来照顾她,只有劳累大姐一个人了。
想起鹏飞,燕儿隐隐约约感到了有些不对头。她住院的这些天,鹏飞就来过两次,待不到几分钟就匆匆离开了。本来鹏飞家距离医院是很近的,如果他们真把她当成一家人,做饭送饭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他从没有给她送过一顿饭,未来的婆婆更没有来看过她一次。反倒是在她家做木匠活的赵叔隔三差五地掂着饭盒来给她送饭,嘘寒问暖。赵叔口口声声说怨他,其实燕儿明白,是她自己去拣柴做饭的,这与赵叔没有一点的关系。联想到爹的话,燕儿知道,鹏飞家的人开始嫌弃她了,她的这段感情恐怕要结束了,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疼。
燕儿和鹏飞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虽然不算是自由恋爱,但*一次见面,彼此双方都有一见钟情的好感,加上鹏飞家在县城,婆婆对燕儿又很热情,燕儿对这门亲事还是比较满意的。妈去世的早,她的嫁妆没人准备,她自己总在绣鞋垫、做鞋子,为自己的婚事做准备呢。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会摊上这一场灾祸,鹏飞家人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都六点了,小妹,你啥时候醒的?要上厕所吗?”大姐的话打断了燕儿的思绪。
“整天躺床上就是睡,早就睡不着了。”看到大姐醒来。燕儿对她说“姐,一会爹来了,你回家歇一天,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心里可难受。”
“小妹你说啥呢?我是你姐姐,这都是应该的。”
“姐,你就听我的吧,你出来这么多天了,你也该回家看看了。”燕儿坚持着。
“那好,等他们来了,我招呼你上了卫生间,就回家转一圈马上过来。”看燕儿一再坚持,大姐只好点头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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